金玉盟
与卿之盟,坚如金玉。
1540年,夏日的地中海上洒满了温和的阳光。一艘孤单的三桅帆船“塞纳”号如同农夫的犁头一样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劈开一道白浪,那些贪食的海鸥紧跟在船尾寻找被货船搅起的水花弄得晕头晕脑的鱼虾。这艘从法国马赛港开往西班牙首都塞维尔的货轮搭载着数十名乘客和满舱的葡萄酒,船身的水线被压得很低,慢慢悠悠的沿着海岸水道前进。船上的乘客们大多是第一次出海的商贩、跑江湖卖艺的法国人,也有些是返乡的西班牙商人。
清晨时候,甲板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大伙借着难得的凉爽吃咸肉面包和凉水组成的早餐,顺便看水手们冲洗甲板。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传教士精疲力竭地从底舱爬上甲板,然后像条被搁在货摊上晾晒的受潮鱼干似的躺在湿漉漉的木板上喘气。昨晚的风浪让他晕船呕吐折腾了整宿,当时他认为自己的灵魂马上就要被上帝收回去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活下来撑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可怜的人,喝点水吧。”昏昏沉沉的传教士听着有个温柔的女声说着怜悯的语调,接着嘴唇上一阵冰凉,他连忙把清凉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睁开眼看见一只白皙的小手捧着白铁皮制的水杯,在后面则是一张娇艳的金发年轻女郎的美丽容颜。
“基督在上,我感谢您的水,它让我好受多了。”传教士挣扎着坐起来,他看着女郎说道:“昨晚照料我的人就是您吧?我虽然意识模糊,但还记得您的声音。”
“看着你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昨晚你的样子很可怕,我还没见过晕船晕的那样厉害的人呢。”女郎微笑着说道:“想必你是第一次出海。”
“您说的没错,我以前别说出海,就连大海什么样都没见过——我没想到大海会如此的疯狂,上帝啊,真是可怕……”传教士用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他连连祈祷上帝开恩不要叫他再尝这样的苦头了。
“对了,我还没请教您的名字,我是让·勒内,圣芳济会的传教士。”
“我是……”女郎正要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有人大喊一声:“右舷五点钟方向有船!”甲板上的人抬头望去,原来是站在桅杆上负责了望的水手在喊叫:“是一艘西班牙大帆船,挂着西班牙国旗。”众人向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地平线上冒出了一艘大船,飞快地向着“塞纳”号的方向驶过来。
“船长,他们打旗语说自己是西班牙海军,问咱们船的国籍和去处。”水手继续报告。三桅帆船的船长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看了看,说道:“告诉他们,我们是法国船,船上装着西班牙人要的葡萄酒,没有其他东西。”
过了一会,那艘西班牙战舰靠的更紧了,桅杆上的水手看着他们发来的旗语愣了一下,然后大喊起来:“船长!他们说西班牙国王欠了他们很多年的军饷没有发,所以他们来征我们的税来补偿,要我们立刻停船,否则就把我们轰到海底。”
“该死的,是海盗!”船长紧张地咒骂起来,他连忙一边指挥着水手们将帆船左满舵试图逃开,一边命令将船上自卫用的火炮炮门打开准备抵抗。“你们这些傻瓜还打算在甲板上看热闹吗?都滚回去!”
水手们将吓呆了的乘客们赶到底舱,让·勒内的脚上被踢了一脚,连滚带爬地跌回船舱里。大伙歇斯底里的恐惧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就站起来竭力用镇定的口吻说道:“上帝的孩子们!别失去理智,跟着我祈祷上帝保佑我们逃离海盗的魔掌吧。”于是大伙一起跟着他念道起来,正在这时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声惊雷般的爆炸就在甲板上炸响开来,整条船像发疟疾似的颤抖不已。接着这骇人的爆炸就像下雨般地响个没完没了,船舱里的乘客们吓得四处鼠窜,传教士看到给自己水喝的那位女郎正设法安抚一位嚎哭的孕妇,不由得心生敬佩,他打算到甲板上看看海战进行得如何了,这时候炮声却停了,大伙都侧耳倾听是否已经逃离海盗的炮火了,他们听见的却是帆船水手们的喊叫:“船长被打死了,投降!投降!”
艾维尔·瑞克轻快地跳上三桅帆船,他对于一船葡萄酒的战利品不太满意,不过这总比空手而归好得多。最近地中海上生意不好做,他只好装扮成西班牙海军在海岸线上冒险。他正盘算着把葡萄酒脱手后能换多少钱时,手下们将一群男女老少押上了甲板。
“怎么回事?”瑞克船长问道:“这帮马戏团怎么会在船上?”
一个海盗答道:“是这艘帆船的死鬼船长为了多赚钱搭载的乘客。”他的话还没说完,从他背后飞起一只大鹦鹉落在他的头巾上,嘴里念叨着:“哈,大爷赏个钱吧。”海盗大怒,用匕首砍鸟,那鹦鹉便“扑扑拉拉”地飞跑了。这鸟儿在海面上转了一圈,看没有落脚的地方便落到桅杆上,用种种污言秽语冲着砍自己的人叫骂。
“还是有不少油水的!船长,看啊!”另外几个海盗将衣着光鲜的西班牙商人推搡到队伍前面来,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身上的戒指、项链和钱包里的金币掳掠一空。瑞克船长轻蔑地看看苦苦求饶的西班牙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