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歌唱
文/神乐千鹤

月色，皎洁。
拨开最后一层沾着泥土的草地，我从狭窄的地穴中钻出。鼻息中还带着泥土与青草混合的芳香，但马上，我就被清爽的空气与夜色所迷醉。蟋蟀在草丛中快乐的歌唱，河水在夜色中安静的流淌。
每个地穴，都与河不远，靠近河水蜿蜒的方向，一个，又一个。我走到河边，掬起一泓河水慢慢饮下，把垂下来的金色发丝撩到尖耳后。
月光，如轻纱，如薄雾，久望着它，眼神渐渐迷茫，仿佛被它融化，渐渐被时间之神所遗忘。
夜的月光，总是让人格外舒服安逸的，我眼睛微眯，如猫样的沐浴在月光中。

“请，请问……”迟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我的享受。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找到了元凶。
那是一个男子，衣衫破旧，粘着草梗与树叶。看得出他年纪很轻，虽然有着成人的体态，但他的眉目间，仍有稚气。
也许是感到了我眼中的不快，他赶忙把话说完：“……前边，还有多远到大城？”
我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
“二十里？”
我点头，狭长的凤眼随着低头微微下阖。
“呼……”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到大城了，我在魔镜森林走了三天才出来，顺着河流的下游走到上游，终于让我找到出口了。”
看到我在看着他，他又向我解释：“我是到这里来找骑士团的团长的，魔族现在越来越猖獗，我要投靠他，打败魔族。”年轻的脸，闪烁着信心的决绝。
微笑，丝丝在我的脸庞蔓延开来。
他看到我的笑，赶忙又说：“你不要嘲笑我啊，消灭魔族，本身就是人类的天职啊。我的身上流着高贵的剑士之血，倘若我通过骑士团的考试，我就有希望成为伟大的圣骑士了。”
我仍然保持微笑，把一绺垂在眼前的发，撩到耳后。
“你的耳朵好尖呀，是精灵族的吧？精灵族的女子就像你这样，耳朵尖尖的。”
笑容，渐渐淡去，我走向离河岸稍微远些的地方，没有理他。

森林中有许多断树枝，我在离河岸较近的地方就捡到许多。把它们集中起来，素手轻挥，一团火焰由掌中发出，落到树枝堆中，熊熊燃烧。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肯定是精灵族的人嘛，只有他们才会用火啊……不，虽然魔族也会，但是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是魔族的女子呢？更何况，你有精灵族的标志——尖耳朵嘛。”夜里的寒气很重，他一边往篝火边凑，一边讨好的说。
而我，则望着燃烧的篝火，听着树枝上的火星霹啪霹啪的爆裂声。
他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说话啊？莫非你是……哑巴？”
我猛抬头，碧蓝的眸子直直盯着他。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的伤处的。请原谅我的过失。”他急忙向我道歉。
我笑笑，缓缓的摇头，再次望向霹啪作响的篝火。
于是沉默，又降落在我和他之间。
他似乎很不甘心沉默，一会儿，他又开口：“你知道吗？你是位很好的精灵，至少晚上，你让我烤火。明天，我可以不用拖着鼻涕去见骑士团的团长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位圣骑士，把魔族从若星汉驱除出去！如果明天拖着鼻涕见他，他肯定不会允许我加入他的骑士团的。”
我没有动，没有理会他那蹩脚的笑话。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了一声。似乎是为了缓和尴尬，他又说道：“我在魔镜森林迷路好几天了，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止一次的听村子里的人说魔镜森林的可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抬眼，缓缓摇头。
“那是因为这个森林里有魔族，他们常常会在魔镜森林里出没，杀来自四面八方投奔骑士团的人们。很多人都是在到大城的前一天晚上被杀的哦。”他的脸色诡异，邪邪的看着我。
我回应他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笑。
他抽出身上的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字一顿：“不过你要放心，有我这个未来的圣骑士在此，你会安全到达大城的！”
我望着他，还以灿烂的笑容。
“你知道吗？你的笑好漂亮好美哦。”接着把剑放到剑鞘里，坐到我的旁边，“这把剑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他说圣骑士要有把好剑，他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铁匠。”
我望了他的剑一眼，微笑。
他看向我的腰间的匕首：“你们精灵族的人都拿匕首或者弓箭吗？”
未等我做出反应，他又说：“能借我看看吗？我只看一眼，不会弄坏它的。”
我缓缓的把腰间系着匕首的丝带解开，慢慢把匕首从皮革制的刀鞘中拔出。月光裹着匕首，使它的刃闪烁着水银般的光芒，与刀柄的紫色水晶相互闪耀。
我小心翼翼的，似乎以棉软无力的手轻托着匕首，以优美的姿势，放到他的怀里……
而他，也以更小心的态度，生怕把它弄坏了一般……
力道，突然充满，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他的胸膛！
鲜血，迸溅。鲜红的血在火焰的映衬下，在夜色中，煞是好看。
他的眼中，充满惊讶，意外，以及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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